APEC服装传递的信息

海水疆牙

调琴图

当今社会，人们非常关注各国领导人在国际场合的着装，有时还包括领导人夫人的服饰形象。因为，这时的服饰已不仅仅是衣着，更重要的是显示多重文化信息。如前不久在北京召开的亚太经合组织会议，其整体服饰风貌表明了许多深层次的文化含义。

根据APEC传统，与会领导人在晚宴时，要由东道主统一安排服装。这就形成了一个规则，在哪个国家开会，就会显示出哪个国家的传统服饰形象以及政治态度。由此，不仅主办国的文化特色得以在显要位置上体现出来，同时还显得合作气氛很温馨。

2014年北京APEC，中国为大家准备的是一套有中国文化元素的服装，立领、对襟、盘扣。与2001年上海APEC服装相比，显然成熟了许 多，也上了好几个档次。13年前就用了立领、对襟、盘扣袄，但那时面料颜色为大红、大绿、艳蓝，强调的是淳朴、火爆，乡土气很浓，而这次却是深紫色、深红 色、深蓝色，显得很稳重，很高雅。只有韩国和智利两位女总统等女性的服装颜色才鲜艳一些，朴槿惠选择的是粉红色，巴切莱特选的是湖蓝色。这样一来，从颜色 上有区别，自然显示在合影上，间接反映的是挑选余地大，进而说明包容性大，在暗示着经济实力的雄厚。

立领、对襟、盘扣、不上肩的衣袖，是中国清代满族服装遗韵。后来人们常说的中式袄，其实已是清末以至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服装了。由于各国服 装中没有这几个元素相对集中的款式，因而也就被世界上公认为是中式的。想当年，普京、小布什穿的这种红红绿绿的对襟袄，也着实在中国火了好一阵。当时还未 加入WTO的中国，觉得这已经在强调中国的存在了，广大中国人民也无比自豪，认为各国领导人能够穿上中华民族本土服装，那简直是太给中国人提气了。当年的 我们，尚嫌幼稚。

有外国媒体分析，2001年的中国想进入屋子（指WTO），而2014年的中国却是站在舞台中央了。从服装上也可以看出来，今年的APEC服 装不强调耀眼，却是在细节上下功夫。如对襟之上，有的是一溜盘扣儿，有的仅在领口有一对儿，不过多过强显耀自己的民族特色，说明我们在不断强大，犹如海纳 百川的气魄。主题为“上善若水，同舟共济”的欢迎晚宴活动，体现了这次会议的主旨。透过服装款式的含蓄，说明我们的整体高度提升了，我们有决心有信心有实 力与各国团结互助，共铸美好，有底气的国家或个人总不急于表现自己，这是社会心理学的一个普遍规律。

2014北京APEC面料考究厚重，用了昂贵的提花万字纹宋锦，尤为明显的是，装饰着中国古代官服下摆的“海水疆牙”，也叫“江牙海水”。如 今一些媒体刊文写成“海水江崖”，看上去好像没错，实际上没那么简单，不只有水有石，就是海水与江崖，“江”和“崖”，真正说起来，这种传统吉祥图案，是 以斜纹和水波纹组成的，海水上立尖状形山石，名为“疆牙”。有“一统山河”、“万世升平”的寓意。明代时，民间服装上就可以用。《金瓶梅词话》第五十一回 中，有“一方银红绫绡，江牙海水嵌八宝汗巾儿”的说法，当时还没有那么高级。清代开始用于官宦礼仪袍服的下摆。到《红楼梦》中，第十五回就写道“北静王世 荣头上戴着净白簪缨银翅王帽，穿着江牙海水五爪龙白蟒袍，系着碧玉红鞓带”。现今，人们能够看到的“海水疆牙”图案，主要在传统京剧的皇帝与官员袍服上。 2014年APEC服饰有这种图案，一下子就使我想起唐诗中“万国衣冠拜冕旒”的诗句，很气派的。

我们注意到，2014北京APEC领导人的对襟袄外，还有一件对襟无纽襻的衣服。大家一时不知，是套上一件还是假两件。据服装设计小组成员 说，这种造型构思源于中国的背子，也可称为“被子”。背子即是对襟无纽，而且前襟不是紧紧对上，显得很随意。无领，两侧衣衩可长可短，长的能一直到腋下， 短的几寸，也可根本无衩，这种背子在宋代时男女皆穿，官员燕居时也可穿着，传世的《调琴图》（也称《听琴图》）中有一中年男子正在抚琴，他就穿着背子。真 正的背子很长，一般长至膝下或踝间，该画被认为是宋徽宗的自画像，如果成立的话，即皇帝下了班也穿背子。明代以后，男子主要为大襟长衫，背子则多为女性所 服了。背子应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服装款式，只不过这次APEC服装设计是将其缩短为上衣，保留了一些诸如对襟、连肩袖等文化元素。整体看起来，大气倒是显示 出来了，就是两层衣服统一颜色和面料，看上去有些缺少变化。如若没有那枚别在胸前的浅色金属质纪念章，就显得过于单调了。

依我的职业眼光来看，2014北京APEC服装强调的是大气、贵气，一种寓于平和中的自信。不仅领导人服装水平明显高于2001年APEC，同时表演人员服饰也多为金色和大红，高贵、明亮，且凸显宫廷氛围，一种甘于广收博采的气度与襟怀，通过服装显露出来。

据有关人士记载，这次会议的细枝末节也毫不疏忽，请柬、签字笔等，都以中国书法、中国颜色和中国工艺提供给与会人员。确实，这些不是孤立存在的，请柬和签字笔等都可以起到服装随件的作用。APEC服装等相当于一个展示、一个宣言，告诉世界各国，这是中国！